快到元旦了,天冷冷的,夜里总会罩起一层白雾,黄色的路灯亮透后,有迷迷朦朦的错觉。
本是渴睡的季节,周身已平实地裹了一层厚被褥,却依旧无眠,摸摸腿部,麻木的冰凉。胡思乱想是因为这夜太过于安详了吗?他睁着眼想了很多的事。
回想下午的那场英语考试,没再记起考了什么?只留下一缕苹果的香味——课桌肚里新削的苹果皮陪他考了一个下午的英语。
放听力的时候,校外有广播式的宣传车经过,吵杂的网络歌曲,逗起了一群笑声。可他却是想要哭了,几种声音的混合,听不出,更听不懂,头热背凉,仿佛站在了一个圆盘上,世界在顺时针旋转,而自己却在逆时针旋转着寻找回忆。幸好的是宣传车过后心总算定了下来,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那些小字母,笔尖糊里糊涂地划几下就把考试结束了,所有的考题都能及时写完,还好啦!
从考场回到教室,班里的几个尖子生已带着点假哭腔与英语老师抱怨:卷子考得太难,这次考得不会太好。他笑了笑,去饮水机旁打了杯水,刚结束的那场考试给他带来的紧张让他渴极了。对他来说,英语卷子出得是越难越好。几次模拟考过来,不管试卷是难是易,他都是七十分上下,像是中了邪咒似的雷打不动。这让他反而觉得试题越难越好,最好是谁都不会做,看运气蒙答案,大家统一站在同一起跑线线上,多好呀!
英语老师在讲台前半带训斥半带安慰地给尖子生们讲题,他在教室后面整理自己的课桌,看着那一张张假惺惺的面孔,他想笑却是笑不起。
英语老师走后,英语科代表拿来了答案,尖子生们一边对答案一边大叫着:“不想对了,真他妈的想去死,狗屁出题老师。”
“这里是四楼,可以轻易满足你的愿望。”他苦笑了一下,应了一句。
“啊!我选择题只错了一个,太好了。”尖子生们又变脸似的一阵乱叫欢呼起来,能听出其里夹杂的轻蔑笑声。
他自己也对了一下,一样的失落感,加上作文分勉强75分。
随手把试卷一扔,和死党去饭堂吃饭,一路走一路吐槽那该死的理不清理还乱的题目。饭堂里已没有几个人,打饭阿姨抓过饭盒就是一勺剩下的大白菜,一勺肥猪肉,再加一铲子白米饭,好了,请刷卡!喂猪的伙食标准,望着白花花的大米饭,可惜了——干如沙粒。
出饭堂的时候,又遇见她了,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外套,今天没扎马尾,头发披散双肩,还是那么的美。默默望着她走过,或许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何必要知道,屌丝就不要去打扰别人了。叹一句缘分注定,低头离开。
回到宿舍,死党的那瓶老干妈辣酱差不多被他刮了大半,却依旧是不觉得有什么滋味,匆匆吃了两口,倒了,不饿死就好。他有时也在想如果不会饿,也就不用吃了。
吃过饭后,他靠在床铺上翻看着网购来的廉价青春小说,花样的年华,狗血的剧情,还是能稍稍的解点闷儿。死党在窗口玩弄他的红色小收音机,手机严打,电子产品违禁的校园生活,这是个稀罕物。电台也没什么好节目了,转换播放模式,死党唱起他偶像实力派陈奕迅的《浮夸》,微微的灯光下,确有那么一点文艺青年的调调。随着音乐的扬起,他眼里的画面渐渐模糊,看到死党爬出窗台飞走了,似乎还听到了一声闷响传来。
“啊——呀——”似乎他也只是在跟着哼哼,画面醒来,死党还在陶醉。
或许冬天的冷水是一种短暂麻醉药,冰冷的刺激可以偶尔的清醒。暴力的篮球运动是最好的发泄,累了就可以不去想了。可这个冬天他却是怕了,就喜欢静静呆着等时间。
傍晚六点二十分就得去教室上晚自习,六点半要点名登记。教室里压抑的安静,只听得见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望出窗外,六点半的铃声响起,从校园各处涌入教学楼的人群慌慌张张,犹如在被鞭策的骏马,死命奔跑、追赶,却不知是为了死命?他偶尔会不自觉这样假设,如果自己也是其里奔跑的一员呢?会跑得有多快?后面的问题他却是不敢再想了,不敢想也就不敢为,提前些好呀,老师站在门口的“拭目以待”太让人难受了。
晚自习写的是数学练习,写着写着,他突然就愣住了。
是否会在剩下的几个月里的某一天就练成了如此“神功”?一听到某句古诗就能知道是出自哪代的哪位诗人的哪首诗;一看到一则新闻便能想出是用唯物辩证法的原理还是用认识论的观点;不管列出世界上的哪一个国家都能定位其大概经纬度,在哪一个半球,哪一个大洲,处于什么带,是什么气候,怎样的地貌,有哪些著名的山脉河流,可以种哪些作物,毗邻国家是哪几个,他们又有什么不同;看到某个英语单词,手会自觉地动起来写几遍就默下了,一眼扫过题目便知道这是某从句要用某连接词;数学公式倒背如流,题型举一反三;不管是穿越回哪个朝代,哪个历史时段,都知道是谁是皇帝,实行了怎样的政策,某个国家正在召开什么会议,又爆发了什么样的革命……神啊!清华北大不是说去就去吗!
偷偷一笑,忽而那笑又僵住了。越美好的想象对照着现实越是更加的害怕。
七十多分的英语,上重点线都难,如果再没有什么好的改善就只能复读了,想到复读,想到高一第一学期的七十分到最近几次模拟考的七十分,都是七十分。想到高二的努力改变:请教同学学习方法,问老师解题技巧,背单词,抄课文,做习题,毫无办法,毫无改变,头破血流,是什么样的诅咒,是怎样的难受?看到了未来的人生,贫困的农民、辛苦的工人;看到了她,红衣服,马尾辫;看到了父母的脸、老师的脸、同学的脸;还有单词、句子、作文……
天要塌了,地在颤抖着,四周的学习资料、参考书、试卷习题……越叠越高,越围越紧,要将他淹没了,要倒了。
晕——
怕——
晕——
似乎梦里,还是夜空里,空气里飘来了一缕熟悉的苹果香味,他突然感觉一阵的晕乎,是一个劲的怕,从未有过也从未想过的怕。猛的一个翻身起床,冲进卫生间大口大口地呕吐,止不住的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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