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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獸之王 豪邁又溫柔

[香港文化發展研究會]會長陳慧雯女士推薦秦嶺雪先生畫評《猛獸之王 豪邁又溫柔 ——老虎葉金城》,此篇鋒發韻流,造意可愛,書盡葉金城先生虎的神妙;「雲橫秦嶺」、「雪擁藍關」,亦道盡藝術家們之間的惺惺相惜!

 

猛獸之王  豪邁又溫柔

                 ——老虎葉金城

 

       秦嶺雪

 

近十年,葉金城先生以畫老虎馳名兩岸四地,其中有一幅被選送馬英九辦公室。

畫史上有戴牛韓馬、吳帶當風、黃家富貴等等美譽。雖尚不聞有葉虎的稱謂,一眾藝友人前人後於葉先生亦通稱「老虎」。

古畫中常見馬、牛、鶴、羊、兔,少見山君。然公元十一世紀沈括的《夢溪筆談》論畫獸毛,對於畫虎已有深入的探討。十二世紀宣和畫譜著錄畫虎名家,唐有李漸、宋有趙邈齪。其畜獸敘論一篇言畫虎「非馴習之者」,「畫者因取其原野荒寒跳樑奔逸、不就羈縛之狀,以寄筆間豪邁之氣而已」。

寄筆間豪邁之氣,亦葉金城先生畫虎之第一要義。

請看《松風》一軸。朔風凜冽,松濤澎湃,昏慘慘兮霧茫茫,倏忽間,猛虎自右側撲出,矯捷勇猛,勢不可擋,如閃電、如驚雷……

也不全以動態取勝。

《青山依舊在》一軸,獨立危崖,高瞻遠矚,氣勢沉雄。左側,一條白練界破青蒼的山色,雲煙瀰漫,題曰:「青山依舊在」。是渺遠的歷史?是深沉的感慨?令人浮想聯翩,玩味不盡。人類、人、群、民族、個體,飽經劫難,不就這樣走過來?又到了一個驛站,幾度夕陽紅!    


葉金城先生的《曲直向前》


勾勒準確,暈染得韻,這原是葉先生的妙技。也不全是傳統。筆者小時候曾到一大戶人家找小夥伴,走過昏暗的大廳,忽見巨幅蒼松猛虎,着實嚇了一跳。這種模式大抵是專家和俗手的樣板,歷數百年而不變。金城君自小學時代即喜丹青,自學自闖,尋師訪友,臨摹古今名作,熟悉各種中西畫法。來港後加入廣告行業,描繪諸多商品,在業界享有盛譽,自然也就會把眼光投向藝術新潮。

《山不厭其高》一軸,甚具形式美,構圖大膽險中取勝。色彩對比強烈而多層次,以國畫兼油畫、版畫之韻致,不能不說是一次成功的嘗試。猛虎,就其動物屬性而言,既兇猛而又殘暴。《禮記.檀弓》一則早就大聲疾呼「苛政猛於虎」。猛者,暴虐也,置人於死地也。《水滸傳》寫武松打虎,寫林沖誤入白虎堂,渲染虎之殺氣,淋灕盡致矣。明代散文家程敏政之《夜渡兩關記》寫犯虎穴之驚懼,令人心膽俱裂。造型藝術以虎為題材,則威、媚兼美。不專以顯暴述危為能事。媚即人性化,魯迅先生名句「知否興風狂嘯者,回眸時看小於菟」是也。

金城君筆下,猛虎有一家同樂者,亦有父子情深者。且看《歸家》一軸,夜黑如漆,雪白如晝,漫天飛雪中,小虎步履蹣跚,其父(或其母)細心引領,伸脷欲舔,一種憐愛衝破無邊荒寒,觀賞者不能不深深感動。

      錢鍾書先生論藝云:「學與術者,人事之法天,人定之勝天,人心之通天者也。」

「法天」即西方藝論之描摹自然;「勝天」即潤飾自然,巧奪造化,也就是感情投入,主觀戰鬥創造境界;「通天」即天人合一,契合無痕。

      猛虎既可畏亦可親,可嬉亦可師。

將猛虎放歸山林,踏遍青山,縱橫林海深谷,同時彰顯了大自然的無限寬闊豐厚。

這就是老虎葉金城。金城君近十年專注於畫虎。筆下之虎千百成群,其技法嫺熟,動靜各臻其妙,固不待言矣,造型之赫赫生威,斑紋之耀眼生輝,亦毋庸贅言。唯其寄意高遠,深涉世事人情多有出於畫幅之外者,則非尋常畫手可得矣。

宋代詩人陳師道有一趣談――

「宣城包鼎每畫虎,埽溉一室,屏人聲,塞門塗牗,穴屋取明,一飲斗酒,脫衣據地,臥起行顧,自視真虎也,復飲斗酒,取筆一揮,意盡而去,不待成也。」(見《後山叢談》)

      多次雅集,看金城君畫虎,亦如常人,大約一個小時即完成,未曾見其脫衣據地、臥起行顧。但金城君慨言畫虎不畫圈養之乖虎、馴虎,要有野性、血性、豪氣,要敢縱橫天地之間者。清代詩人黃仲則名篇〈圈虎行〉感嘆豢養之虎,壯氣消沮,不智不武,乞食殘餘,形同斑奴。結句云:「舊山同伴倘相逢,笑爾行藏不如鼠。」

美哉,蠻荒之野,百獸之王!

 

(創作於2019年)

 

秦岭雪先生與陳慧雯女士


葉金城畫家


秦嶺雪,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中國書協香港分會副主席。

 

葉金城,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中國華僑大學客座教授,香港福建書畫研究會副理事長。

 

陳慧雯,香港文化發展研究會會長,中國散文網海外顧問等。